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类别:当代精英 来源: 作者:金丹元 編輯:馬松林 更新日期:2019-1-2 阅读次数:804


絕代風流:革命家、學者與詩人

——我所知道的馬曜先生


金丹元


   馬曜先生是我十分敬重的一位德高望重、蜚聲中外的史學家、民族學家。能與這樣一位被季羨林先生稱之為“道德文章並重”的前輩學者結識,多年來聆聽他的教誨,以至後來成為無所不談的忘年之交,我深感榮幸和感激。這真是一種緣分啊。

  作為一名集革命家、學者與詩人於一身的前輩,他的人品、學識、為人與鬥爭精神可謂絕代風流、享譽學界。他1931年考入上海光華大學經濟系。同年,“九·一八”事變後加入中國共產黨,在滬西區委領導下做工運和學運工作,後又在湖北、南昌和雲南多地從事地下工作。1937年抗戰以來又積極參加抗日鬥爭,是年,在香港會見郭沫若,並以詩和郭老《歸國書懷》,郭老將馬曜寫的抗戰詩歌交廣州的《救亡日報》發表。1942年至1945年期間,在雲南組織“正記運輸公司”雇用馬幫船戶,承運食鹽支援滇西抗日戰線。1945年與聞一多、楚圖南等聯繫,競選國民黨雲南省參議院,利用合法身份從事爭取民主之鬥爭,1949年8月奉省工委指派與時任雲南省主席的盧漢談判,敦促盧漢起義,前前後後,歷經多種艱險困苦,置個人安危於不顧,為雲南的解放和新中國的成立嘔心瀝血、克盡天職。解放後,他一直擔任雲南省的民委工作,並從事民族史的教育和學術研究,先後在雲南大學任教授、《思想戰線》主編、雲南民族學院院長、《雲南民族學院學報》主編。1975年他的學術論文《莊蹻起義與開滇的歷史功績》發表後,香港《大公報》全文轉載,《光明日報》隨即開展了相關討論,同年在《思想戰線》第3期發表的《諸葛亮安定南中與和撫少數民族的歷史功績》一文,被當時的《歷史研究》轉載,而早在1963年,馬曜教授與繆鸞和合寫的論文《從西雙版納看西周》就已經引起史學界的強烈反響,此文後又由馬曜先生進一步作補充、整理、加工,形成專著《西雙版納分地制與西周井田制比較研究》,在學術界引起轟動,得到匡亞明、佟冬先生的高度肯定。1980年,馬曜任國家民委學術委員會委員,中國民族學學會副會長。上世紀七十年代至九十年代,他先後組織編寫或主編了各種學術論著,如《民族問題五種叢書》、《雲南簡史》、《雲南近代經濟史》等等,1982年馬曜先生受聘為《中國大百科全書》“民族篇”分編委委員,《中國歷史大辭典》雲南省編委會副主編、主編。改革開放後,馬曜先後訪問了美國康奈爾大學、佛吉尼亞大學、南加州大學等,將雲南少數民族文化推介到國外,又應邀去香港中文大學講學,獲得廣泛好評。一生兢兢業業,勤奮踏實,生命不息,工作不止。

  馬曜先生還是一位才華橫溢,功力深厚的詩人,他早年在上海求學時,就得到當時滬上名家如呂思勉、徐志摩、錢基博、潘光旦等任教先生的器重,他的詩集《茈湖精舍詩初集》於1948年出版時,錢基博先生親自為之作序,並譽之為“因才抒藻,不乏遒響”,贊馬曜為“滇南詩人”,後季羨林先生稱讚馬曜時道:“先生不僅為詩人,而是造詣精湛深入化境之詩人”。馬曜的詩意境高遠,用典精當,情景交融,氣象萬千,尤其是他的律賦《遊茈碧湖賦》,盪氣迴腸,又柔情似水,跌宕起伏,又韻味深婉。當年馬曜送我此賦時,我讀之再三,不禁拍案稱絕,此賦以駢句、對偶為基本要求,籍以抒情、述懷、言志,洋洋灑灑,揮寫自如,綺麗多變,浪漫委婉,我當時就想起海明威的《老人與海》,隨即變題寫了一篇《老人與湖》的美文賞析,此文先發表於由臺灣業強出版社出版的我寫的《我以禪心看世界》一書,後又被收入《馬曜先生從事創作學術活動五十周年紀念文集》,我認為此“賦中自有青蓮之豪邁胸襟,少陵之沉鬱凝重,奇峭不羈堪與長吉媲美,自出機杼企及義山用典”。正如季羨林先生所言:“具有此等功力者,寰中幾如鳳毛麟角”。

  馬曜先生大家都尊稱他為“馬老”,這不僅是因為他年齡大、資格老,更重要的是他為人耿直,胸襟坦蕩,且又平易近人,成人之美,甚至還嫉惡如仇,愛打抱不平。自1985年至1995年,我在雲南民院任教這十年間,我與馬老多有交結,特別是後幾年的相處中,我們幾乎天天見面,每天晚上馬老都會邀我去操場散步,後來王志符先生也一起加入晚餐後散步的行列。我常聽他們說古論今,談學術,說當世,受益匪淺。馬老會講起,年輕時他在上海聽滬上著名學者講課的情景,錢基博的深厚國學根底,徐志摩的文采飛揚,浪漫情懷,興之所至,他還會情不自禁地背誦起先秦諸子的文章,甚至整段整段的《漢書》,我驚訝並佩服他的記憶力,真可謂博聞強記、學富五車,令人深感望塵莫及。他與王志符先生又常共同憶及當年在上海的趣事,如應聶耳通知參加歡迎世界和平大會主席馬萊爵士的晚會,馬老鼓勵並資助友人去延安投奔革命等等。馬老愛才、惜才,文革剛結束,他就忙著為各位老同志、老教授平反,恢復他們的職務、職稱,後又不拘一格地引進了不少年輕學人來民院任教工作。1991年,我破格參評教授,因為是從講師直接晉升為教授,要跳過副教授這一級,這在當時阻力很大,很多人都覺得不可能。但那時我已出版專著四部(其中兩部是在臺灣出版),先後在《哲學研究》、《文藝研究》、《學術月刊》、《文藝理論研究》、《外國美學》等全國有影響力的雜誌發表了近七十篇論文,馬曜先生與張文勳先生認為,依我的成果與學術實力,已足可晉升教授,兩位先生親自為我作學術評審人,並極力舉薦,此事曾成一時之美談,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,我的專著《中國藝術思維流論稿》出版,馬老又親自向季羨林先生索字為拙著題簽書名,張文勳先生也高度肯定此書,並賜序推介。對馬老與張文勳先生的多方關照和扶持,我深懷感恩,永志難忘。

  雲南民族學院蓋新房後,幾乎所有教授都分到了,唯獨我因年輕,不僅沒有分到新校舍,就連舊房的調劑都輪不到,讓年紀稍大我的副教授占了。因我的住房實在太小又簡陋,所以我也有意見。馬老得知後很生氣,多次找校領導反映,認為首先要解決教授的住房問題,說他們不尊重人才、不愛惜人才,甚至提出要把他的住房讓給我。民院其他多位老教授如王志符、汪寧生、楊知勇等也為我抱不平,據理力爭。此事雖最後並沒成功,但馬老為我抱不平,不怕得罪人的言行舉止,使我深受感動。特別是我在民院任教的最後幾年,馬老與我幾乎無事不談,包括他看不慣的事,他不愉快的事,都會向我傾訴,有時甚至別人請他寫評語、作鑒定等,他也會交我代為執筆。於是,我們就成了真正的忘年交。我離開昆明,被引進至上海大學任教後,他與張文勳先生仍與我書信不斷,舉凡有新著問世,我們也都互相贈送。每次我回昆明避暑,一定會去看望兩位先生,交談甚歡,情深誼長。

  馬曜先生逝世已十二年了,但他的音容笑貌,他那極富正義感的為人處世,他的人格力量和精神境界,仍歷歷在目,終生難忘,每每憶及,總有如沐春風之感。馬老是我的良師益友,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偉丈夫,馬老身上所體現出來的學者風範,為人師表,他對後學的提攜、激勵,他的直率、剛毅與大度和時時映現出來的知識份子的良知,永遠是我學習的榜樣。當此馬老離世十二年之際,特寫此文,以示深切的緬懷。



題目也可改為:《我心中的馬曜先生——革命家、學者與詩人》

作者金丹元,上海大學教授、博士生導師、藝術學理論一級學科博士點帶頭人,全國藝術理論學會常務理事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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